雪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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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友百合(三)

(三)
像弗洛伦斯这样的闪光物体,戴的面具遮不住她尖尖的下颌,红润的唇、天蓝的眼以及黄金的发,便也就遮不住她哪怕一丝半点的风华。她一身洁白的礼服,胸前的银质胸针显得华贵。她踏着微风和月色而来,飘动着的裙摆如同天使的翅膀,给人间带来轻盈的祝福。
已经无聊了很久的、对这小镇的女人并不很瞧得上眼的神父好友,年轻的上校,穿着军装,脸上的铁质面具后的绿色双眼亮了亮,连忙扯过旁边的人问。
所以,一身紫色礼服的Eustace入场时,众人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舞池中央的那一对人身上。
郎才女貌,般配至极——这是旁人的评价。他们跳的不是旁边的乡下人只会的简单三拍子,而是众人从未见过的,神父认出来那是——宫廷舞。
“你是我见过的跳舞跳得最好的姑娘。”上校在换曲的间隙对她的耳朵吹气。弗洛伦斯侧开头,微微退开两步弯眸笑得礼貌:“谢谢夸奖。”
上校退下来的时候问神父:“Eustace,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小镇之花?她身上可真香。”
神父温和的神情透过面具也让人觉得舒顺。
“可不是吗,毕竟是「百合花」呀。”

上校的尸体被发现在旅馆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,弗洛伦斯差点没能去得了教堂,还是在警官心软放水的情况下,她才勉强获得四十分钟的出行时间。
她按例在长椅上祈祷,往常在一旁忙碌的神父这回站在布道台上,侧窗亮眼的阳光透过巨大的彩色马赛克玻璃打在他身上,背着圣光他俯视着女人,距离给他一种高高在上的模糊感。
“弗洛伦斯·阿普勒尔,你要忏悔吗?”
“父亲,你何出此言?”弗洛伦斯的金发在阳光下光流婉转。
Eustace笑了一下,那笑湮灭在极有距离感的阳光之中,不见踪迹。他背过身,缓缓步下布道台,像是一个年轻的神邸步下自己的神坛。“你要离开了,不是吗?”他转脸看着外面。“放心,只要你说,没人会知道的。”
“父亲,我没有什么可忏悔的。”
Eustace猛地抬起头,那从未被弗洛伦斯注意到的苍灰色眸子紧锁住弗洛伦斯的眼,还带着金属的光泽。面无表情时那紧抿的唇线显得竟有些冷酷,这是弗洛伦斯从未见过的样子,一时间让她有些愣神。他向弗洛伦斯走来,“我很好奇,你之前所说的罪恶是什么?”阳光给他冷峻的下颌镀上了没有情感的光亮。“是暴食?懒惰?贪婪?狂怒?傲慢?嫉妒?”他一步一步向前,明明很慢,但每向前一步都令人压迫感倍增。“还是,”他停在弗洛伦斯的面前,一手抬起她的下巴,对着她天蓝的双眼,薄唇上扬,没有丝毫往日的温和明丽,让人心生寒意的冷冽狞厉如刀锋。
“淫欲?”
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,连耳朵都泛起玫瑰般的颜色,呼吸明显地急促了很多,双眼不安地眨动,睫毛上下翻飞如蝴蝶。Eustace的脸贴得极近,望进她双眼的力度无法逃脱——
“父亲,我乞求您不要问。”她脸上的表情泫然欲泣,称得上我见犹怜。
神父的手掐着她的下巴更加使劲:“说吧,弗洛拉。我的小镇明珠,我的四月之花,说啊——”
“哦——父亲!”盈满不知是恐惧还是悔恨还是感激的泪水从她眼眶流下,仿佛错落的水晶,也最能增长暗藏于人心中无限的黑暗渴望:“我行走于黑暗,可我的心居于光明,我乞求您——唔!”
她剩下的话语被吞没在铺天盖地的吻之中,年轻的神父将她按倒在长椅上,背对阳光的笑容宛如诱惑人心的恶魔。
“为我绽放吧,我的四月之花。”

“你来了。”Eustace抬起眼睛,灰色的双眸弯出笑得弧度,即使周遭灰暗的环境和他身上的囚服也不能使他身上的光减色半分。
捧着百合花的弗洛伦斯放下自己的法兰绒礼帽,照亮了这不大的单间监狱。两个士兵站在门口看守,Eustace站在窗边,似乎刚刚在看风景。
“他们已经发现那些被你杀的人的尸体了,父亲。”弗洛伦斯笑,一如以往的优雅端庄:“在你的花坛里。还有,杀害上校的证物也找到了……据说是种极厉害的无色无味的药剂呢。”
“证物啊……”Eustace的表情似笑非笑。他从刚刚站的角落里走到监狱的铁栅栏门口,“告诉我,弗洛拉,你是怎么知道在花坛里的?”
“那些百合花,父亲。”弗洛伦斯说道,脸上的表情是恰如其分的哀伤。“我家里也曾有过百合花,能够年年绽放的百合花。”
“我还是不明白,弗洛拉。”
“明年这教堂里的百合花开放的时候,您会明白的。”弗洛伦斯注视着Eustace灰色的眼睛,“要是还不明白,可以来问我。不过,”她叹息道:“我是个不祥之人,您和我不是一样的。我想,您是不会懂那种感觉的,那样虔诚地挣扎呼唤和祈祷,只为了一丝阳光,可最后也不过一滩泥淖,满身腥臭。父亲,您知道我经常祈祷什么吗?”
Eustace没说话。
弗洛伦斯戴上帽子,转过身去看着外面的窗子。“我祈祷,来一个人救救我。只要来一个人——谁都好,哪怕是披着天使羽翼的撒旦,我也知足。”她回首看向Eustace,唇边的笑浮动着,意味不明。“我很遗憾,父亲。”
“——弗洛拉?”
“怎么?”
Eustace脸上是那种普照万物的圣光之笑容:“虔诚者只祈祷,不虔诚者还有所求。”
弗洛伦斯愣了一下,抬脚走了。
Eustace垂头,看着眼前的锁孔:“我们都是罪人吶。”他说着,从兜里摸出一个细细的闪着银色的十字架,伸进锁孔里转了两下,“咔哒”一声,锁就开了。他从铁栅栏里面走出来,看着桌子上的百合花,拿起一朵,嗅了嗅,又温柔地亲了亲。
“哦,黛西,我的黛西。”
(百合花英文Daisy,音译黛西,可做人名)

人们说,都没有想到年轻的神父会是那样的杀人犯,那些曾经试图分裂教堂的人一直被当做是音信杳无,在别的地方落脚生根了,却没想到是被神父杀了,根据匿名指控在花坛里找到了他们的尸体。那上校据说也是神父杀的,这一点,不仅是在他的书架后面密室的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到了杀人的毒药,而且还有弗洛伦斯小姐做人证。她声称亲眼看到神父把什么东西加到杯子里以后递给上校喝,至于动机——弗洛伦斯小姐呜咽着跟法官说了什么,然后就听到法官激愤地宣布控告神父另一项罪名——强奸。
事情发展出乎意料又顺理成章,处决神父当天的早上,弗洛伦斯·阿普勒尔小姐甚至还仁义尽致地去探望这个魔鬼。那天 早上阳光很好,却突然变阴了开始下小雨。
处决前夕弗洛伦斯坐在教堂的长椅上,在胸前画着十字。
身后有人道:“小姐,马车准备好了。”
弗洛伦斯垂眼应了一声,看也不看就径直出门上了马车。
远处几声枪响。
她悠远的神情与这灰暗的小镇格格不入,暗紫的裙面沾了雨水仿佛绽放后开败的花儿,叶子都打了卷儿,倦了。
“罪恶的双手更能拥抱光明……”
她笑出声,却用手捂住了脸。
“哦,上帝。”

小镇的另一边,由于下雨没有什么人观看死刑,街道显得空前寂寥。神父双手持枪,白色的袍子上溅了刽子手的血,显得触目惊心,可称着他苍白的脸色和脸上温柔的微笑,竟显出神圣的味道。
他手里拿着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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